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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賜婚2 (5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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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年那位冰冷俊美的翩翩少年,明明記得當年他可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,處事之間泱泱風範,仿佛世間萬物在他心中都有溝壑一般。

至於如今麽,倒也不是說沒有了昔日那般渾然天成的氣勢,只是不知道怎麽卻憑空多了幾分稚嫩的味道。看他如今,亦步亦趨地跟隨著那女子,倒像是怕被丟掉的小孩一般。

老大夫心裏打著嘀咕,覺得詭異無比,不過還是趕緊拜見了。

這邊阿宴請他平身了,看著他誠惶誠恐的模樣,一時倒是覺得自己思慮不周。當時來的時候是夜晚時分,又只有她和容王,倒是未曾驚動旁人。

如今呢,帶著這麽大一個陣勢過來,倒是憑空把這村人嚇到呢。

於是阿宴謝過了這老大夫,也就只好離去了,臨走之前還賞了金銀給這位老大夫。

因此時已經是午膳時分了,容王怕阿宴腹中饑餓,便命人加快車速,準備上山。

到了山上,臥佛寺住持已經準備了上好的齋飯招待這兩位貴人。

容王親自拿起箸子和羹湯,開始餵起了阿宴。

這幾日其實都是這樣,他覺得阿宴身子虛弱,便恨不得代替阿宴吃飯;他覺得阿宴吃得不多,簡直是如同對待一個不聽話的小孩一般,就餵她吃。

阿宴沒辦法,見他餵了,也只好張開嘴巴吃。

這夫妻二人也都二十多歲的人了,老夫老妻的,如今當著一眾侍女的面,就開始餵飯了。

阿宴開始的時候還有些臉紅,不過後來見容王專心致志地舀了羹湯來給自己吃,黑眸是如此的專註,絲毫不曾註意到周圍的一切般。

她忽而覺得一切仿佛都不重要,只要他好好的,自己守在他身邊,兩個人一輩子和和順順,那就比什麽都好。

一頓飯吃完,容王領著阿宴四處走走,又燒了香拜了佛,捐贈了一大筆香油錢,這才準備下山去。

走出臥佛寺的時候,恰好見阿宴的五妹妹阿洛也過來拜佛。

她如今倒是過得不錯,嫁得那家公子如今參加了科舉,中了個舉人,於是便被薦舉當了一個六品的小官。雖說沒什麽顯赫權勢,可是對於阿洛來說,也是知足了。

阿洛自從去年懷了身子後,便借機把自己姨娘從莊子裏接過來照應自己,如今母女兩個人倒是過得不錯,這一日因看著天氣好,便來臥佛寺上香還願的。

如今恰看到這麽一對貴人走出臥佛寺,打了個照面。

這郭姨娘自從被女兒接過去,可算是覺得自己揚眉吐氣了,可是她也聽女兒說了,知道如今女兒能有今日,都是靠著阿宴的拉扯提拔。

如今郭姨娘和阿洛見了阿宴和容王一行人,忙上前拜見:“當日多虧了殿下和王妃,原本就說要過去拜見的,只是聽說殿下和王妃是拒不見客的,也就不敢過去打擾。”

阿宴忙讓郭姨娘和這阿洛免禮了,又見她大著肚子,便問起這是幾個月了,如今胎兒可好等。

阿洛羨慕地看了眼阿宴,見自己和阿宴說話時,那容王一雙好看的眼睛就那麽定定地望著阿宴,根本連看別人一眼都懶得,仿佛自己和姨娘在他眼裏就不存在。

待到姐妹二人說了一番話後,阿洛和郭姨娘自去廟裏燒香拜佛,這邊容王則扶著阿宴,小心地上了轎子。

一時走進廟裏,阿洛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。

郭姨娘從旁瞅著,不由咋巴著嘴兒嘆道:“若是當日在敬國公府裏,咱們也沒少給阿宴下絆子,當日我可是恨她恨得咬她一口肉。不曾想如今她倒是如此風光得意,就連咱們也沾了光。”

阿洛點頭:“可不是麽,當日大太太還有四妹妹,三不五時想著害阿宴,你看看這都是什麽下場。前些日子別人都說阿宴死在外面了,容王也瘋了,我聽說咱家被廢了後的大姑娘,那會兒可是頗幸災樂禍了一陣呢。”

郭姨娘聽著這個,不屑地笑了聲:“咱家大姑娘啊,雖說如今在宮裏懷著身子,我聽說仁德帝卻是極為不喜的,便是生出個皇子來,也未必就能有阿宴這般的風光。她也是往日高高在上慣了的,彎不下這個腰,若是及早和阿宴交好,而不是想著害人,也不至於落到今天的地步。”

阿洛想起這個,也頗覺得得意:“當日還是我想得長遠。你就看剛才那個樣子,這容王瘋沒瘋實在是看不出來,不過他對阿宴,那可是當寶貝一樣,一雙眼睛裏就沒其他了,滿心都是阿宴呢!”

阿宴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郭姨娘和五妹妹阿洛的話題,她如今在容王的陪同下,回到了府裏。

剛一進府,便聽到說有宮裏來的,說是請容王過去呢。

容王便有些不喜,皺眉道:“好好的怎麽要進宮。”

如今他性子和以前大不相同了,對於自己不喜的事,那都是直截了當地拒了,固執得如同一個孩子,誰也別想勉強他。

即便那個人是他皇兄,他也毫不客氣。

阿宴知道他是不想操心那些政事的,不過還是笑著勸道:“或許只是皇兄擔心你,想問問你日常家事而已。”

容王坐在椅子上,伸展長腿,然後長臂一伸將阿宴摟在懷裏,不悅地道:“那我不去,派一個管事過去向他匯報去吧。”

阿宴無奈地揉了下他的臉:“我不在的那會兒,你在宮裏,皇兄不知道為你操了多少心。如今咱們一家子回宮了,這都多少天了,你連看都不去看皇兄,未必有些過分了。依我的話,你還是過去吧。”

這幾日她幾乎都要被容王纏著不放,連照料兩個娃兒的時間都沒有。

如今把容王打發進了宮,她也好多多陪著兩個小家夥。

容王聽了這個,想了一番,雖然不高興,但也勉強答應了。

阿宴見他頂著這麽俊美的一張臉,卻是一副滿臉委屈求全的樣子,不免想笑,不過到底忍住了,只是忍不住再次捏了捏他的臉頰,柔聲道:

“你聽話些,快點進宮吧,我去親自做些好吃的,看你想吃什麽?”

容王想了想後,悶聲道:“蟹黃豆腐吧。”

阿宴點頭笑道:“好,你快些去吧,等你回來,就有我親手做得蟹黃豆腐了。”

☆、192|189.187.186.182.9.18

在蟹黃豆腐的誘.惑下,以及阿宴的敦敦教導下,容王這些日子以來,終於第一次舍得離開阿宴,進宮去見他皇兄去了。

臨走之前,那可真是一步三回頭,堪比生死離別。

待容王走後,阿宴便去看自己兩個娃兒。

如今天氣熱了,奶媽便在院子裏桃樹下鋪上了墊子,讓兩個小世子在墊子上玩耍。

現在他們可不是以前軟趴趴的小東西了,放在墊子上,兄弟兩人撅著小屁股,哼哧哼哧爬得可帶勁了。

此時兩個小娃兒見母妃過來,都紛紛眼睛一亮,流著口水撲過來。

阿宴一手一個,將他們摟了一個滿懷。

這些日子,她也是盡量抽時間陪著兩個孩子的,兩個孩子倒是很快和她熟起來了。

坐在那裏,陪著兩個娃兒玩了一會兒,恰好奶娘做了肉糜羹來餵兩個孩子,她便接過來一個,親自坐在那裏給孩子餵飯。

本來是奶媽餵子柯,她餵子軒的,誰知道子軒坐在那裏,眼睛眨了眨,便湊過來,張著嫣紅的小嘴巴“啊——”。

竟是過來阿宴這邊討食的。

一下子阿宴和奶媽都笑了,奶媽笑呵呵地道:“小世子這是像母妃了呢!”

於是阿宴幹脆一個湯羹餵兩個人,兄弟二人這個吃一口,那個吃一口。

餵完了肉糜粥,又陪著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讓他們消食,這才哄著他們睡去。

哄睡完了,卻聽說容王這邊也回來了,當下回去。

這邊容王從宮裏出來,便急匆匆地往後院走,迎面見到阿宴也恰好回屋。

看到了阿宴,他仿佛總算心放到了肚子裏。

阿宴卻羞慚地發現他回來得這麽快,自己還沒給他做蟹黃豆腐呢,誰知道這邊容王完全忘記這回事了,拉著他的手道:“走,給你看看我從宮裏帶回來的錦鯉。”

原來此次仁德帝召容王進宮,一則是看看他恢覆得怎麽樣了。

要說容王平時面對阿宴時,總是有些患得患失,可是若對方不是阿宴,他倒是看著極為正常了。

當下仁德帝看著容王,很是滿意,總算是不像以前那般呆傻了。

高興之下,恰好有河西一帶進宮的錦鯉,便賞了幾條給容王,又賜了碧玉荷花池來安放錦鯉。

此時容王帶著阿宴去看那錦鯉,卻見那錦鯉通體紅色,紅得艷亮猶如上好瑪瑙,尾翼都閃著金燦燦的邊,就這麽擺著尾巴在水裏來回快活地游著。

如今養著錦鯉的那是上等碧玉做成的荷花池,這在尋常人家看來,也算是奢靡了。

那池水清澈,碧玉翠綠,錦鯉金紅,真是花紅柳綠般的喜慶和靈動。

阿宴偎依著容王,兩個人看了半響,一時阿宴忽而有些餓了,便隨口道:“適才說要給你做蟹黃豆腐,這還沒做呢。”

容王搖頭:“不要做了,其實我舍不得你辛苦。”

一時之間他低著頭,握著她十根手指頭,卻覺得那手指頭沒有以往那般米分嫩,知道這是在山裏過了兩個月,手臉都比以前粗糙了。

阿宴笑道:“其實我也餓了呢,看看今日個有什麽,我們過去用膳吧。”

容王點頭。

一路上兩個人一邊走著,阿宴一邊想起來,便道:“記得當初懷著子軒和子柯的時候,並不喜歡腥味,一聞到便難受。如今倒是喜歡上了燉魚湯,只覺得那味兒鮮美。”

容王聽著,便道:“既喜歡,我便命人把宮裏最擅做魚的禦廚請來,轉給你做湯吃。”

阿宴聽著卻搖頭:“咱府裏的廚子原本就做得極好了,何必這麽大費周章去請宮裏的廚子呢!”

她可是知道,先皇後之所以如此不待見自己,還是因了當日兩個雙生子出生,實在是太過招搖,仁德帝對兩個孩子又是看得珍寶一般,這看在後宮那群至今無出的妃嬪眼中,哪裏能不眼紅。

如今她又懷了身子,卻是想著低調一些,可不要再跑去宮裏請什麽廚子,傳出去卻是她恃寵而驕了。

容王聽她這麽說,也就不提此時了,卻又想起那錦鯉,問道:“你喜歡那錦鯉?”

阿宴並不明白他為何這麽問,便點頭:“喜歡啊。”

於是容王就沒說話了。

到了晚膳時分,餐桌上便出現了鮮美的魚湯。

阿宴品著那魚湯,不由詫異道:“今日這魚湯,怎麽味道和往日不同。”

容王拿著一雙銀箸幫阿宴夾菜,聽到這話,挑眉問道:“如何不同?”

阿宴又嘗了一口魚湯,細細品味一番,只覺得那魚湯鮮美得再舌尖化開,綿軟濃郁,不由笑道:“這湯格外鮮美濃郁,肉質也極其軟滑。”

說著,不由問容王道:“你該不會是真命人去宮裏叫禦廚了吧?”

容王搖頭:“沒。估計是往日家裏的廚子不用心罷了。”

阿宴聽著這個,也沒多想,只隨口道:“哪裏能不用心呢,或許只是我口味變了而已。”

想來也是,如今她懷著身子,這口味一天一個變,動輒哪天夜裏忽然想吃什麽,想得那叫一個抓心撓肺的。

前幾日,她夜裏忽而想吃小時候吃過的前街鋪子裏的山楂糕了,容王便連夜命家裏廚子做了,誰知道她吃了後,總覺得不是那個味。

想著也就算了,睡吧。

可是容王人家卻不睡覺了,召來了身邊暗探,給他們下了命令,過去把那個前街鋪子的廚子抓過來,讓他給王妃做山楂糕!

當時阿宴都被驚到了,忙拉住他,說自己不想吃了。

可是容王卻非常固執,攔也攔不住。

後來,那前街鋪子掌廚戰戰兢兢地在王府裏做好了山楂糕,可是阿宴都已經靠著容王睡著了。

容王也就沒說什麽,摟著阿宴也一起睡去了。

第二日,阿宴只好賞了那掌廚一筆銀子,又安撫了一番,那掌廚這才歡天喜地地走了,只覺得自己受了一場虛驚,卻交了一個好運,得了一個上好的主顧。

只因從此後容王特地命這個前街鋪子,每天都要將最新鮮的一份山楂糕送到王府裏來。

此時想到這個,阿宴不由懷疑地打量向容王:“你可沒又折騰什麽事吧?”

容王聽了,挑眉低哼:“我像是那種天天找人麻煩的人嗎?”

阿宴看著他竟然帶著幾分委屈的黑眸,不由笑了,忍不住湊過去,撫摸著他的頭發:“你不是。”

不是——才怪呢!

*******

到了第二日晚膳,又是味道如此鮮美的魚湯,阿宴越發喜歡,竟是喝了兩盞湯,容王見了,很是滿意,淡淡吩咐身邊人道:“去給那位做魚湯的廚子賞銀十兩。”

消息傳出去,那竈房的廚子自然是歡天喜地,感恩戴德。

接下來幾日,依然日日有一盞魚湯,阿宴倒是喜歡上了這口味。

如此下去,一直到某一天,晚膳的魚湯忽而口味又變了,恢覆了以前的味道。

阿宴微蹙了下眉,想著這廚子怎麽了?

容王從旁看到,便溫聲道:“那個廚子想來今日沒有用心。”

阿宴點頭:“或許吧,只是你也別罰他了,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。”

當夜無話,到了第二日,容王一早就出門,說是要進宮去了。

阿宴正在梳妝呢,此時聽到這話,很是詫異:“你不是最近不喜歡進宮嗎?”

容王淡淡地道:“此一時彼一時,今日我分外想念皇兄,想著也該敘敘兄弟之情了。”

兄弟之情?

阿宴聽得兩唇微張,想著容王什麽時候竟然知道要敘敘兄弟情了。

容王走到阿宴身旁,望著鏡子裏那精致的容顏,摸了摸她的頭發,淡道:“我去去就來。”

******

仁德帝此時正在禦書房裏看著奏折,忽而聽到容王過來見他,倒是微詫,一邊命人進來,一邊怪道:“今日個怎麽想著進宮來了?”最近不是都在府裏陪著他那王妃麽。

說著這話,他不由“咳”了下。

一旁的大太監聽了,一邊遞上茶水,一邊笑著恭維道:“殿下上次進宮,依奴才來看,竟是格外的精神了,這眼瞅著是和以前沒什麽兩樣了。想來知道最近皇上正忙著,身體又欠安,想過來為皇上分憂解愁呢!到底是兄弟情深,殿下記掛著陛下呢!”

仁德帝近日身子確實有些不適,受了風寒,可是聽得連連搖頭:“罷了,朕如今也不指望他能分憂解愁,只想著他能別傻別瘋就行了。”

一時不由想著,那王妃顧宴可不要再出什麽問題了,若是再來一次,還不知道永湛又怎麽樣了呢!

正說著間,容王走了進來。

他先規規矩矩地拜見了仁德帝,仁德帝讓平身後,這才坐到一旁。

仁德帝打量著他,卻見他穿著一身雨過天晴的錦袍,束著紫金冠,舉止從容,神態淡然,隱隱然有灑脫之態,倒確實是毫無前些日子的癡傻之態。

當下不由點頭,淡問道:

“今日怎麽過來宮裏了?子柯和子軒可好?”

容王回道:

“子柯和子軒這幾日還好,阿宴時常陪著,我看他們吃得好玩得好。”

仁德帝微點首:

“極好。若說起來,你別瞧著他們還小,其實小孩子也是知道事的。我看著那些日子,他們沒了母妃,你這當父王的也不多看一眼他們,他們便時常哭鬧,想來也是感覺到異樣了。”

這話一說,容王面上倒是有些歉疚:“是,我知道錯了。”

仁德帝擡眸看過去,不由朗聲笑道:“難得你也知道錯了。”

大太監過來,親自奉了一杯茶水過來給容王:“殿下,這是您往日最愛喝的雀舌茶,您嘗嘗?”

容王接過來,低頭品過後,倒是頗為滿意:“今日這茶,極好。”

一時仁德帝也放下奏折,隨口問起容王一些家常事來,容王正襟危坐,一一回答了。

這仁德帝倒是一時沒覺得哪裏不對勁,可是一旁的大太監卻覺得奇怪了。

要說起來,以前的容王冷傲得很,就是面對仁德帝,他也是我行我素,從來不加掩飾的。

後來他變傻了,見了仁德帝,那更是沒有半分規矩。

如今呢,可倒好,這容王殿下一進來就行了一個禮,如今更是有問有答,謙和忍讓的模樣,可真是從未有過的!

大太監心裏正泛著嘀咕呢,忽而就聽到容王對仁德帝道:“皇兄,今日我進宮,是想要一樣東西。”

仁德帝倒是未曾想到這個,隨口問道:“什麽?”

容王繃著臉,一本正經地道:“前些日子你命人送去府裏的錦鯉,我看著倒是極好,還有嗎?”

仁德帝點頭:“這是河西府進貢上來的,除了送去你府中的那幾只,外有幾只都養在勤政殿呢,你若喜歡,那就都拿走吧。”

話一說完,他擡眸,略有些疑惑地道:“這錦鯉,有個三五條養在那裏就好了,你要這麽多做什麽?”

容王品著茶,神情平靜地望著他的皇兄,一本正經地道:“我府裏的水池太大了,總是要多養幾只才好看。”

這個理由聽起來很奇怪,不過仁德帝並沒有計較,當下只揮手道:“罷了,你既要,命人取來就是了。”

容王得了這句話,便起身:“好,那我這就親自去取來。”

一時容王告辭離開,撩起袍子矯健地躍過門檻,就這麽跑去看他的錦鯉了。

仁德帝看著他跑得飛快地去看錦鯉了,一邊咳著,一邊搖了搖頭,想著以前的永湛,哪裏會這般不穩重地跑了,看來還是不太正常的。

一時又很是納罕:“他進宮,就為了這幾只錦鯉?”

大太監看著剛才容王的樣子,倒像是小孩子得了什麽好玩具般地跑了,不由從旁笑著恭維道:“往日裏殿下可都是無欲無求的,如今難得竟然對這錦鯉上了心。”

仁德帝略一沈吟,好笑地搖頭道:“他如今一心記掛著容王妃,怕是這錦鯉是容王妃喜歡的吧。”

****

睿智英明的仁德帝,他猜中了開頭,卻沒有猜對結局。

此時的容王,得了皇兄的應允後,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勤政殿,開始命人撈錦鯉了!

在他的指揮下,侍衛們把勤政殿裏進貢的金錦鯉撈了個一幹二凈。

最後容王盯著一旁池子裏的青魚,問道:“那是什麽魚?”

看著靈動鮮美的樣子呢。

一旁的太監忙回道:“這是文青魚。”

容王瞅了那文青魚半響,下令道:“把這個也撈回去吧!”

那負責監管魚池的太監雖然不懂,不過容王的命令,誰敢不從啊,當下趕緊也跟著撈魚。

於是容王這次可真是滿載而歸。

當晚,阿宴便喝到了如往日一般鮮美的魚湯。

容王從旁凝視著她,忍不住問道:“好喝嗎?”

阿宴將一勺湯羹遞到容王嘴邊:“你嘗嘗?”

容王眸中泛起暖意,就著阿宴的手喝下魚湯。

可是待喝完魚湯後,容王就皺眉了眉頭。

他已經派人去河南一帶尋找這種錦鯉了,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?那個青魚看起來和錦鯉品嘗差別太大,味道根本不一樣。

如果宮裏的錦鯉也都吃完了,該怎麽辦呢,該怎麽辦呢?

容王嚴肅地坐在那裏,手裏拿著一本書隨意翻著,可是心裏卻在思考這個重大的問題。

於是接下來的幾日裏,阿宴發現自己的夫君好像有心事。

還挺嚴重的心事。

她便有些擔心,其實這些日子,她瞅著容王到底是和以前不太一樣,說白了就是沒恢覆好呢。

她也為此請教過歐陽大夫,歐陽大夫的意思是,他曾經受過很深的刺激,這導致他內心變得脆弱敏感。如今便是看著正常,其實行事間依然有些異樣,此時一旦再受重大刺激,極有可能舊病覆發。

而且根據容王之前發病的情況看,他現在的心思容易鉆牛角尖,一旦陷入其中,就怕會走不出來。

阿宴想起歐陽大夫的話,便開始憂心起來。

也曾經旁敲側擊地問起容王:“這幾日怎麽了,看你心事重重。”

誰知道容王卻淡定地搖頭,不解地道:“有嗎?”

他竟然抿唇一個溫和的笑,黑眸認真地望著阿宴,一本正經地道:“我沒有什麽心事啊。”

可是以前的容王哪裏是這樣的啊!

阿宴看著他那笑,越看越覺得不同尋常。

於是接下來的日子,她也有些憂心了。

她怕她的夫君別真得憋出什麽問題來。

她找來了歐陽大夫,和他仔細地講述了如今容王的癥狀後,請他給開了藥,並且親自熬了藥給容王喝。

當那一碗黑乎乎的湯汁端到了容王面前時,容王鼻子聳動了下,嫌棄地看著那湯汁,皺眉道:“我不喝。”

阿宴從旁,無奈地嘆口氣:“可是這是我辛苦熬的呢。”

容王挑眉,依然不悅:“為什麽要我喝藥,我又沒有病。”

他知道別人都覺得他傻了瘋了,可是他心裏比誰都清楚,他肯定沒有生病!

阿宴盯著自己的夫君,她忽然想起一句話,傻了的人,都覺得自己沒傻,瘋了的也不會認為自己瘋了。

還有那喝醉酒的,他們會硬撐著說,我沒醉。

阿宴一雙濕潤清澈的眸子凝視著自己的夫君,柔聲而堅定地哄道:“永湛,你還是把藥喝了吧?”

見他依然無動於衷,她只好使出苦肉計,眸中泛起濕潤,低聲道:“永湛,你這個樣子,我好擔心。若是你不喝藥,萬一有個什麽不好,我和子柯子軒,還有肚子裏的小郡主,可怎麽辦呢?”

容王從旁,定定地望著自己王妃,倔強地抿著薄唇。

半響後,他終於妥協了,拉著她的手,要求道:“我要你餵我。”

阿宴見他這個樣子,倒是很像小孩子耍性子,便忙笑著點頭:“好。”

於是阿宴開始餵夫君喝藥了。

當她這麽餵著的時候,他就真得極為聽話地那麽一口口喝著。

待喝完藥後,她細心地幫他擦擦嘴巴,一時真覺得他就像個孩子般惹人憐愛,忍不住親親他的額頭。

容王一連喝了幾天的藥,一直到有一天,他納悶地問自己王妃:“阿宴,你怎麽不喜歡喝魚湯了啊?”

阿宴不經意地點頭:“是啊,這幾日我忽而覺得那魚湯腥味太重了,興許是肚子裏的娃兒喝膩了吧。”

容王淡淡地“哦”了聲。

從那天後,阿宴發現夫君的病情得到了緩解,不再出現之前憂心忡忡的癥狀了。

她想著,自己的藥果然是有用的。

為此,她還特意去謝過了歐陽先生,這果然是神醫呢。

********

眼瞅著天氣漸漸轉涼了,阿宴肚子越來越大,這都是快要生了。

這一日,因蘇老夫人過來,和阿宴商議說顧松娶親的事,當下便留在府裏吃便飯。

吃過飯後,阿宴陪著母親到處走走,一時想起那錦鯉,便笑道:“母親,前些日子,河西府裏進貢了一些錦鯉,那都是大紅金邊的,尋常見不到的,送到府裏幾只,我看著倒是好看,母親隨我去看看吧。”

蘇老夫人聽著自然歡喜:“錦鯉向來是喜慶之物,養在府裏,宜家宜室的。我也聽說河西府進貢的那批錦鯉了,聽說那都是一條價值千金呢!外面用銀子都難買到。”

當下兩個人便來到那水池旁,誰知道一看之下,裏面空空如也,什麽都沒有。

阿宴詫異地道:“這錦鯉去了哪裏?”

因身旁的恰好是府裏的王管家,卻是知道這個事的,當下擦了擦汗上前,恭敬地道:“王妃啊,您有所不知,那錦鯉,都做成湯了呢!”

做湯?

王管家不敢隱瞞,只好說起來:“就是前些日子您每日都要喝的那個魚湯啊!”

阿宴一時無言。

她真不知道,原來那一碗湯竟然是價值千金……

誰知道王管家又道:“不但咱府裏的錦鯉,就連皇宮裏的錦鯉,也都被殿下要過來做湯了呢。”

阿宴此時已經呆在那裏。

而蘇老夫人早已震驚得盯著那空蕩蕩的魚池,不知道說什麽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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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老夫人在震驚過錦鯉之事後,也是感慨,偷偷地對阿宴道:“這容王如今性子實在是詭異,我看他也就是對你千依百順的,平日裏你可要看緊了他,別做出其他傻事來。”

阿宴聽了,自然是明白,想著她再是懷著身子嘴饞,也萬萬不至於一頓一個吃那價值千金的錦鯉啊,更何況連宮裏的錦鯉都要來吃了!

羞愧難當之餘,她連連點頭:“這個我以後自然是要看緊了他的。”

蘇老夫人當下又提起顧松的婚事,原來本來今年開春顧松就該和陳家姑娘舉辦婚禮的,誰知道出了阿宴的事兒,於是就耽擱到了今天。

如今眼瞅著顧松年紀也不小了,那陳姑娘呢也到了嫁娶的時候,便想著趁著最近的黃道吉日把這婚事給辦了。

阿宴聽著自然是覺得好,她是素來讚成這門親事的,及到去了洪城,遇到了陳姑娘,越發的打心眼裏喜歡她,如今只盼著哥哥趕緊成親了事呢。

當下蘇老夫人回去開始籌備這婚事,阿宴這邊,她把事情和容王商量了下,意思是到時候送一份厚禮。誰知道容王是個完全無所謂的,淡道:“讓你哥哥去府庫裏挑便是了,他愛拿什麽便是什麽了。”

阿宴聽著這話,想笑,又笑不出,只好道:“我自己去選幾樣好的就是了。”

容王卻不悅,拉著阿宴:“你如今也大著肚子呢,為何費這種心思,讓惜晴去挑!”

他這話說起來語氣霸道的很,一副就是不讓你去不讓你去的樣子,阿宴也沒奈何,只好讓惜晴去挑了。

這容王是仁德帝最疼愛的弟弟了,往日裏各處番邦進貢,或是地方官員進貢各項珍奇異寶,但凡是好的,總是少不了這個弟弟的。如今惜晴拿來了府庫的單子,阿宴一眼掃過去,也是覺得心驚,想著這比起皇宮的寶庫來,怕是也不遜色吧。

阿宴看了半響後,指著一個珊瑚樹道:“這個我看著不錯,成親的時候送,顯得喜慶,擺在房裏,讓人看著喜歡。”

那珊瑚樹約高三尺,雕工鮮活,乍一看去,猶如那珊瑚樹在迎風招展一般,更兼此珊瑚通體沈穩,色澤溫潤透亮,一看便知不是凡品。

容王看都不看,便道:“好,既如此,那就拿上這個吧。”

話說完,他看到阿宴指著的是一棵珊瑚樹,想了想道:“其實府裏還有幾顆這種珊瑚,你若喜歡,咱們都拿出來,擺在屋子外面給你看。”

阿宴點頭笑道:“好!”

容王見此,擡手點了點阿宴的鼻子:“走,我們幹脆去府庫裏親自看看吧,看你有什麽喜歡的,統統搬出來!”

當下不由分手,容王拉著阿宴直接去了庫房,庫房裏的看守侍衛早知道容王和王妃要過來,早就打開庫房。

阿宴看著裏面金光燦爛,各樣古董寶物都有,不由覺得心花怒放:“以前不覺得,現在才知道,原來咱們府裏這麽富有。真是要什麽有什麽!”

當下指指這個,點點那個的,挑了幾樣好的送與自己的哥哥做禮,又選了幾個好看的碧玉盤等,擺在自己房裏來觀賞把玩。

********

顧松大婚,作為如今朝中風頭正旺的年輕侯爺,又是當今容王的大舅子,這婚禮之上,前來道賀的人自然是絡繹不絕,這其中多為王公貴族,甚至齊王以及平安公主的駙馬等皇親國戚也都過來了。

不但如此,仁德帝也親自派了身邊最為得力的大太監前來恭賀,並送來了賀禮。又因今日所來賓客眾多,阿宴唯恐自家人手不夠,招待不周,禮數不全,反而落下笑柄,於是容王還召來了宮中女官並太監來協辦。

一時之間,這婚禮倒也是風光無限,不知道被多少人稱羨。

蘇老夫人見此情景,自然是越發覺得面上有光,不由笑著感嘆。

她笑著對顧松道:“今日個可算是風光了,我往日只盼著你能趕緊娶個媳婦,哪裏想到,等到你娶媳婦的時候,以前這些咱們連求著見一面都難的權貴人家,這些往日都不拿正眼看咱們的,一個個給咱來賀喜了。”

顧松自從經歷了妹妹險些喪命的事後,頗為消沈了一段時間的,曾經一度是夜不能寐,若不是有個老母需要侍奉,怕是恨不得自裁以恕罪。後來即使妹妹阿宴竟然活著回來了,他也一直沒緩過勁來。

因為這個,成親這件事,他其實也有些意興闌珊的。

如今見自己母親高興,他面上總算有了幾分笑意,安慰母親道:“這以後好日子還在後頭呢,等兒子娶了媳婦,好好孝敬您老人家,從此後都是福氣。”

蘇老夫人聽著這話,嘆息著說:“我老了,能有這般福氣也滿足了,以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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